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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，叶修终于来到了计划中的小镇，先在路边随便买了点东西，边吃边转了转，等天黑下来之后，就直奔当地的小酒馆。
在这种小镇，要打听点什么，当然是去酒馆。
叶修要了杯啤酒，坐在吧台跟酒馆老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，暗暗观察着周围的人。
来喝酒的都是普通的当地人，看起来并没有他要找的人，当然叶修也可以直接打听，不过他这么醒目的一个外乡人，万一被当成寻衅滋事的也怪麻烦的。
叶修喝着酒，懒洋洋地看着身穿当地民族服饰的女招待，眼神跟着长裙摆飘来飘去，心想就这么放松一下也不错，直到——
酒馆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人声，其中有一个声音特别有穿透力，欢快地说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。
叶修转头看了眼，一个青年被簇拥着走进来，跟酒馆里不少人熟络地打着招呼。
老板见青年露面，立刻来了精神，跟叶修喋喋不休地介绍起他来，叶修听了两句就点点头没再继续听。
一道黑影闪过，吧台上留下了两个还在跳动的银币，老板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，因为面前的外乡人已经不见了。
跟叶修一起不见的还有那个青年。
所有人都愣了下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，酒馆立刻又鼓噪起来，有些好事的人立刻追出去，却发现两人早已不见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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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修冲出去的时候，青年立刻觉察到，返身退出了酒馆，叶修来得快，青年退得更快，二人一追一逃，转眼就进了树林。
“行了吧，”叶修停下脚步，前面的人也立刻停住，“剑圣。”
“行了。”青年转过身，忽然抱怨起来，“你说你这人什么毛病，就不能让我喝一杯吗，急火火地干嘛啊？”
“等你坐到人堆里就不好动手了，你要是赢了回去我请你。”叶修握着千机伞，思考着用什么形态。
“说好了啊，看我等会喝到你哭啊，哎，这么一说，你带够钱了吗，别一会没钱付账，我可不借你钱啊！”青年的手也握到了剑柄上。
“别这么自信啊，等会哭的还不知道是谁呢。”叶修估摸着对付他一个剑客，用矛也就行了，要是用枪那算欺负他。
“不过我看你跟老板挺熟的，钱不够的话应该可以赊账？”叶修补充了一句。
没等剑圣还嘴，叶修就一抖战矛冲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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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普普通通地过了几招，彼此都看得出对方留了力，在相互试探。
叶修觉得，唯一拼尽全力的，大概就是剑圣那张嘴，他还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啰嗦的。
拉锯持续了一会，叶修忽然发力，战矛一挑一带，如果是一般人剑肯定就脱了手。但是剑圣不退反进，虽然扭着手腕看起来不会好受，但是速度一点都不慢，趁着叶修收招的功夫，攻了进来。
眼看剑就要划到胸口，叶修反手倒转战矛，忽然打开伞，用伞沿格开了剑圣的剑。
“哎，耍赖啊你，怎么还能这样的？”剑圣盯着千机伞。
“这就叫耍赖，一会还不吓哭你？”叶修笑道，千机伞一甩，又变成战矛形态。
剑圣警惕着千机伞，以防它时不时地又变什么花样，没想到它的形状倒是没有再变过，只是——
“耍赖啊，绝对是耍赖啊！”剑圣急忙挽了个剑花吹散铺面而来的热浪。
叶修笑而不语。
千机伞的战矛形态确实没再变过，但是战矛上开始冷不丁地流窜出各种各样的魔法，可能是火、风、水、光……天知道还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“原来你是魔法师吗！”剑圣狼狈地后退了几步，甩了甩炽热的剑。
“不是，只不过跟魔法师有点交情。”
叶修战矛一挺，又带着一股热浪冲了上去。
青年能有剑圣的名号，肯定是有那个本事的，但是面对这么个危险的武器，除了退，还是退。没办法，谁让人家的攻击距离比他长呢，而且还有魔法搅在里头，观察清楚之前贸然接近是很危险的。剑圣让叶修欺负了半天，只好在嘴上讨回来，绵绵不绝的废话一刻都没停过，而且语速还越来越快。
这人的废话花样多变，不但有陈述句、感叹句，还有疑问句，不过他虽然问这问那，却没指望叶修回答，因为即使叶修想答也插不上嘴啊，所以他根本就是自己说得高兴，也没管人家听不听。
啰嗦归啰嗦，但是剑圣一点都没大意，始终应对得很小心，废话说了没有一百句也有八十句了，叶修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。
战矛上的火焰忽然熄灭，月光跟火光比，到底是暗了些，眼睛一时还难以适应黑暗。虽然看不见，但是剑圣立刻机敏地后跳，果然战矛破空的声音在胸前响起。
矛尖上一点微光亮起，一杆战矛向前一递向左一划，剑圣下意识地用剑去挡，没想到矛上的力量大得惊人，他的剑硬是被带到了一边。
空当露出来了，虽然只有一瞬间，但没法收回来的剑让剑圣很不安心。
虽说叶修的战矛也一时收不回去，两人都需要一个调整姿势的时间，但剑圣谨慎地向后退了一点。
剑圣重心不稳，说是后退，其实也只是上身向后仰了一些。几乎是同时，一道寒光在面前闪过，贴着脖子划了过去。
“哎呀，糟糕！”剑圣来了这么一句，就蹲了下去。
叶修以为自己得手了，调亮了战矛上的光，看看对方的情况，却发现剑圣好像没伤着哪，倒是蹲在地上摸摸索索地找什么的样子。
“怎么，钱袋掉了？”
剑圣抬头白了他一眼，继续埋头找东西。
叶修发现这人好像发生了点变化，索性把千机伞收起来，在伞尖上点了个光，也蹲了下来。
“哎，你这头发……”刚见面的时候，这人绝对是亮色的头发，怎么转眼变成黑色的了。
“还不是都怪你！”剑圣吐槽。
叶修发现，不仅是头发，他的瞳孔和五官也变得不一样了。
“东方人？”叶修换了种语言试探。
“哎哎哎——”剑圣瞪大了眼睛，用相同的语言回应他，“同乡吗？看不出来啊！！”
“也不算吧，不过我在那呆过几年，就算半个同乡吧。哦对了，我叫叶修。”叶修虽然是黑发，不过五官的特征比较模糊，大陆南边有很多人也是黑发的，见到叶修的人多数都以为他来自南方，剑圣也不例外。
然后剑圣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自我介绍，去掉没用的部分，大意就是，他叫黄少天，原本是个吟游诗人，好像不怎么受欢迎，就改行做了剑客。叶修说你不受欢迎肯定是因为太啰嗦了，黄少天说不服来战，叶修表示不行不行，要论啰嗦，自己甘拜下风，黄少天气结。斗了会儿嘴，黄少天说他本来是来打听一些传说的，听说这边的人有点排外，就拜托朋友弄了个东西，把脸变成跟这边的人一样，这样比较容易被接受。路上遇见剑客就顺便挑战挑战，没想到一路打下来，倒打出了名气。
“哎，你帮忙照个亮！”聊了半天，黄少天忽然想起东西还没找着呢，招呼叶修跟他一起找。
有了照明效率就是高，没一会就找到了，叶修一看，是个不起眼的小石头，刚刚黄少天挂脖子上的，现在绳子让叶修给削断了。
“我帮你修一下吧。”叶修捡了个小树枝，画了个炼成阵，把绳子给接上了。
黄少天惊叹了一下炼金术，接过绳子看了看，说：“不行，这上面的文字断开了。”黄少天把绳子断开的地方指给叶修看，整条绳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，果然在那个地方断开了。
黄少天把小石头挂在脖子上试了试，没有反应：“看，确实不行吧。”
“呃……抱歉，这个我真不会。”叶修挠头。
“唉，算了，这个样子今天也没法回去了，怎么样，还打吗？”黄少天笑着问。
“打啊，干嘛不打。”叶修回答。
刚刚还坐在一起聊天的两人，瞬间拉开了距离。
叶修立刻就后悔了，交流语言变成黄少天的母语之后，这人的啰嗦程度上升了不止一点半点，让叶修不禁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，比剑圣更啰嗦的是黄少天。
而且黄少天的废话似乎忽然找到了方向，上挑拔刀斩三段斩银光落刃什么的，听起来是招式的名字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起的，叶修观察了一会，了解了个大概。
“银光落刃！”黄少天嚷嚷着前跳。
叶修战矛递出去格挡，却格了个空，黄少天落地，进入了对叶修来说有点危险的范围。
剑出！
按黄少天的叫法，这显然不是银光落刃，应该是个拔刀斩。
紧要关头，叶修这一招用老，再变化肯定是赶不上了，情急之下，左手从伞柄一抽，一道寒光，堪堪格住了黄少天的剑——虽然姿势走样，但黄少天看出叶修这也是个拔刀斩，而且要论拔刀斩，还是叶修更符合定义，因为黄少天的剑没有鞘，而叶修的柄中剑却算是有鞘的。
“奸诈啊你！”叶修后退几步，指责黄少天。
“你偷学我招式！”黄少天这才见到柄中剑的全貌，正仔细观察。
“就你翻来覆去那几招，看都看会了。”叶修比划了几下，把剑收回伞柄。
叶修的柄中剑，和黄少天的故意喊错招式名一样，第一次用是个奇袭，让人见过了，有了防范意识之后，就顶多算个干扰。
黄少天却不以为意，眉毛一挑：“我还怕你记不住呢！”
剑圣喊着三段斩冲上，叶修挥舞着战矛迎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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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还是那么吵，而叶修的压力却越来越大。
虽然叶修有心提防，但又不能闭上耳朵不听，多少还是会受到干扰，而且黄少天的干扰花样越来越多。
叶修发现，他有时是喊错招式，有时喊的没错，却嘴比手快或者手比嘴快，还有时根本就是胡说八道，连火球都喊出来了。但这些干扰却只占很少的一部分，多数时候，黄少天喊的都是绝对正确的，这样却让叶修更费精神，对叶修来说，倒不如他全程乱喊来得轻松。
而且黄少天的招式也出现了一些复杂变化，却没有名字，叶修推测，黄少天是挑了些简单而且常用的招式喊出来让自己记住，复杂的都舍弃了，以免他记多了产生混乱，就达不到干扰的效果了。
叶修对黄少天的印象改观了不少，一开始以为他啰里啰嗦很浮躁，这才发现啰嗦也是有很深的算计在里面，并不只是用废话折磨耳朵这么简单。
战斗完全被带入了黄少天的节奏，于是叶修做了一件非常无耻的事来打乱黄少天的节奏。
“傻了吧！哥会飞！”叶修找了个机会拉开距离，开个旋翼嗖一下上天了。
黄少天在底下气得跳脚，抓了一大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扔叶修，大概是太黑了，准头不怎么好，叶修晃晃悠悠的竟然全都给躲掉了。
叶修没想着一直赖在上面，上树这个更无耻的招也暂且没有使用，飞了一圈打断了黄少天的气势，落地之后伞甩成矛，抢攻！
叶修抢到先手，黄少天怎么应对他心里多少有数，有些时候甚至是他故意引导的，所以就不用太过在意黄少天的喋喋不休。
黄少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，废话喊的也不怎么上心了，叶修数着，他都连着喊了8个“看剑”了。
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了吗？天真！告诉你，我最擅长的可是防守反击，知道防守反击吗？你可小心了，最好不要露出一点破绽——看剑！”机会出现！
黄少天喊着看剑，出手却是三段斩，不过叶修一矛挑飞了他的剑，三段斩的后两段也没了，黄少天剑身一转，横剑挡住了捅过来的矛尖，兵器相交，爆出好大一朵电火花。
黄少天双臂一阵麻痹，当机立断后跳拉开距离，刚刚还把叶修逼上天，现在形势迅速逆转，主动后退的成了他。
“防守是看见了，反击呢？”叶修眉毛一挑。
黄少天咬牙，虽然很想冲上去打扁叶修那张嘲讽的脸，不过他还没失去理智。擅长防守反击是不假，不过矛长剑短，有些破绽看得到也够不到，还有些破绽，就像刚才，是叶修故意卖给他的，别说反击了，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。
叶修看着黄少天变幻不定的表情，没有动。
“你干嘛？”黄少天发现叶修盯着自己，问。
“等你请我喝酒。”叶修说。
“靠！！！”黄少天炸了，“你逼我的，你别后悔！”
叶修一脸“等你出大招”的样子。
“你应该听说过吧，我的剑从来不出鞘，”叶修看着黄少天的剑，心想这不是废话吗，你那剑根本就没鞘，却见黄少天拿出个小瓶子，把里面的水沿着剑身倒了下去，“今天让你见识一下，剑圣的剑出鞘是什么样子。”
瓶里的水倒空，黄少天扔了瓶子，挽了个剑花甩掉剑身上的水。
叶修明显感觉到氛围变了，周围的空气似乎随着黄少天的动作抖动了一下，这样描述不太准确，应该说扭曲，或者说挣扎了一下。
叶修皱眉，显然黄少天身上多出了一种奇怪了力量，让空气都出现了“挣扎”的感觉，而且，在叶修一个皱眉的功夫，黄少天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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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，显然，黄少天藏到树林里去了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。
视线转了一圈，没有任何发现，叶修侧耳细听，只有树林中的各种细碎的杂音，完全听不出黄少天的动静。
黄少天的存在感完全消失了，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后，周围显得极安静，叶修全神戒备着，因为黄少天再出现的时候对他来说是非常危险的。
忽然“啪”地一声脆响，声音很小，叶修却一个激灵，像是快要睡着时，手里的东西滑下的瞬间惊醒一样的感觉。
叶修惊讶自己怎么会走神的，毫不犹豫地向旁边一个滑步，因为异样的感觉就在身边，很近的地方。狼狈躲闪的叶修看着黄少天的剑擦身而过，回头看见黄少天的眼神里也满是惊讶，像是意外叶修竟然能躲开。
黄少天一击不中，立刻扭头又钻进了树林。
叶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后，也没有追，刚才的交锋实在太快，冷汗这会才流下来。
叶修回想，刚刚应该是黄少天踩到了地上的枯枝，发出了声音唤回了自己的注意力，叶修暗暗庆幸，要不是这样，自己这会应该已经认输掏腰包请客了。
叶修正苦恼黄少天再来时该如何应对，那边黄少天却误以为叶修有什么方法感知到自己，放弃了这个偷袭思路。
“你怎么发现我的？不应该啊！能躲开我这一剑，看来你不是一般人，那我也要认真了，看剑！”安静了一会的黄少天忽然又开始废话连篇。
叶修没有掉以轻心，黄少天那一声“看剑”还没说完，千机伞已经扛到肩上，“哗”地一声打开，足够挡住背后的攻击。
但黄少天却没有现身：“哈哈哈上当了吧，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出来吗！”
黄少天人虽然没出现，声音却一直没停，一开始叶修还惊讶这家伙怎么轻易出声了，躲起来偷袭的哪有这样大大咧咧说废话的，那不是把自己的位置主动暴露给对手了吗？
听了一会叶修更惊讶了，黄少天的声音并不是从哪一个方向传来的，声音来自四面八方，甚至一个字的前一半和后一半都不在同一个方向，黄少天不可能移动得这么快，这显然是某种诡计。
叶修就这么扛着千机伞，在周围兜兜转转地溜达起来，试图弄明白这个操作声音的诡计是什么原理。
“靠！你要不要这么无耻！扛那么大个盾牌犯规啊！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砍不到你了吗！我要砍你小腿了！已经在你背后了哦！”
“来啊，不来是孙子。”叶修没回头，继续走着，看起来是随处乱走，其实每个方向都在仔细观察，如果黄少天想要一直保持在他的视线死角中活动，需要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相当快，就叶修所知，骑扫把的魔术师都没可能做到的，一步一个脚印的黄少天就更不用说了。
“靠靠靠！我不会上当的，区区激将法，就想把我骗出去吗！”黄少天给自己找了个台阶，继续废话狂轰乱炸。
发现黄少天真的不准备出来，叶修开始思考，这家伙究竟什么目的。
如果是说废话分散注意力再偷袭，叶修觉得，还不如像之前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自己背后有效，但黄少天却没有继续再用那种方法，而是坚持说着废话。
叶修相信，黄少天这么做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，可他除了说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做，难道他的目的就是说话吗？
叶修心念一动，黄少天当然不是单纯地说废话，仔细听了一会之后，他隐约意识到了黄少天的目的。
叶修回想一开始的声音，方向捉摸不定，但距离上应该是相差无几的，现在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很大的距离差，最近的好像就在周围一米，而最远的已经像钟楼的钟声一样遥远。这个变化是渐渐发生的，叶修过于关注四周的风吹草动，直到现在才觉察。
只可惜觉察得有些晚，他对距离的感觉已经受到了很大干扰，可以说黄少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“咦，你好像已经明白了啊？怎么样，是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就在你耳边啊？”
“你这个是催眠术吗？还是言灵？”叶修问。
“厉害啊老叶，竟然知道言灵，不过我这个不是正牌的，只是模仿言灵的一个小把戏，效率特别低，说了这么久我好像有点头晕……”
叶修回忆了一下最初的印象，又开了旋翼上去找了一圈，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。
周围的树上挂着一些符，仔细看的话能找到不少，叶修落回地面，用枪把符逐个打掉，一边想着黄少天什么时候弄的这些东西，难道是第一次用旋翼的时候，叶修想，黄少天确实用什么东西扔他来着，他还以为是乱丢垃圾。
“这都被你找到了！不过这个只是障眼法，你全打掉也没用的，哈哈，还需要我出手吗？我给你认输的机会吧！三——二——”随着树上的符越来越少，黄少天的话变得断断续续，缺少了许多音节，数还没数完，那个“一”也让叶修给打掉了。
剩下的符已经不够黄少天说一句完整的话，所以他闭嘴了。
状况又回到了跟黄少天刚躲起来时一样，再来一次偷袭的话，现在的叶修估计是躲不掉了。
叶修也很清楚这一点，当机立断地吟唱了两个法术。
躲在暗处的黄少天惊讶地看到，叶修周围聚集起密集的小水珠，森林里当然不会缺水，然后一阵旋风卷起这些水，竟然把水珠打成了一片水雾，叶修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。
是想隐藏自己吗，黄少天想，不过阻碍视线显然对叶修更不利，弄巧成拙啊！
黄少天没有放过机会，提剑冲进浓雾中！
雾的中心，叶修还在原来的位置，一步都没有动。黄少天冲到时，正看到叶修转过身来，伞尖垂在地面，完成了吟唱的最后一个音节。
叶修站的地方，一道黑色的大门轰然打开，叶修站在门前，带着笑意看着黄少天，仿佛主人站在自家门前等客人进来参观。
黄少天只来得及说了一个“靠”，就和叶修一前一后被卷进了门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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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少天醒过来的时候，叶修正摸着下巴研究他手里的剑。
“你个变态……”黄少天坐起来，一阵头晕目眩，差点又躺回去。
“啧啧啧，年轻人，你身体不行啊。”叶修拍着他的肩膀。
“靠！哪有人会把死亡之门放自己脚下的啊！自杀啊你！”黄少天怒视叶修。
“没办法啊，”叶修耸肩，“你这么厉害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。”
黄少天骂骂咧咧地鄙视叶修，没多会把自己说得大脑缺氧了，扶着额头休息。
“你这个剑，怎么回事啊？”叶修终于捞到空问他。
“这个啊，据朋友说，是跟‘那枚戒指’类似的东西。”
“啊？那个戒指不是传说吗？不存在的吧！”叶修惊讶。
“戒指大概不存在，但是黑暗语确实存在的啊，哎你知道黑暗语吧！你看！”黄少天指着剑身上的符号。
“嗯……”叶修端详了一会，“完全看不懂。”
“之前朋友帮我弄了个什么咒在上面，平时跟普通的剑一样，不过刚才一时冲动弄掉了，靠！都怪你！”
“能隐身吗，你这剑。”
“不能，那个是传说里的，能信吗能信吗？”黄少天鄙视。
“那你这破剑能干嘛啊。”叶修反鄙视。
“切，你不懂。”黄少天头晕懒得解释，“对了，你怎么发现我的啊，还没有人做到过！”
叶修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遍，从堪堪躲过偷袭的一剑，到利用雾加强对空气流动的感知，听得黄少天捶胸顿足，尤其是得知叶修是靠着自己踩到枯枝的声响躲开那一剑，格外让黄少天悔恨，他把叶修想得太复杂了，早知道这货靠的是狗屎运，再偷袭一次就完了，何必搞这么复杂，把自己弄得好像跟黑熊搏斗过一样，衣服破烂不说，全身上下都疼得要命。
“你这个剑，想办法弄一下吧，总不能就这么拿着吧。”叶修皱眉看着黄少天的剑。
“呃……我又不会那个什么咒……”黑暗语的不明力量，黄少天其实是没法驾驭的，连旁边的叶修都感觉不舒服，持剑的本人精神消耗就更大了。
叶修想了想，把外衣脱下来递给黄少天：“包一下试试。”
黄少天接过叶修的衣服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：“你这什么破衣服，咦，法袍？好好的法袍，你怎么穿成这个德行的，要饭的似的……哎哎哎，真的有用啊！你这衣服什么做的？哪买的？”
黄少天正嘀嘀咕咕地碎碎念，叶修忽然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，用眼神指了个方向，黄少天转头看过去，草丛抖动着，露出一个猫一样的脑袋，眼睛却闪着血红的光。
“啊，野猫！”黄少天叫道。
叶修一惊，捂着黄少天的嘴连拖带拽把人弄到一棵树后，黄少天挣扎着，无奈现在力气不如叶修，没挣开。
叶修示意黄少天不要出声，慢慢放开了他，低声道：“不是猫，Tatzelwurm，眼睛是红色的。”
黄少天鄙视了叶修一眼，探出头去，喊了一声“野猫”。
叶修想阻止也来不及了，只听沙沙声由远及近，速度很快。
一道黑影嗖地蹿到了黄少天身上，猫状的头和前肢伏在他肩上，而后半截身体完全就像条蛇，缠在黄少天胳膊上。
叶修千机伞都举起来了，黄少天连忙解释：“别慌别慌！我朋友养的，名字就叫‘野猫’，不知道怎么跑这来了。”
“靠！”叶修放下千机伞，“这起的什么破名字，不对，养这玩意干什么啊，你朋友干嘛的？”
“他是个术士……”
“你说的这个术士……该不会是索克萨尔吧？”叶修试探地问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黄少天惊讶。
“我大概知道这玩意为什么会在这了，估计是跟着我的。”叶修苦笑。
“啊？你见过他？”
“不然你以为我的死亡之门是怎么来的。”
“啊？！”
“行了别啊了，走吧走吧！”叶修站起来，在伞尖上点了个亮，拿脚拨拉地上的黄少天，“你的剑还得找他弄吧，顺便给他把‘猫’送回去。”
黄少天浑身酸疼，呲着牙爬起来：“你也要去啊？”
“大哥，我衣服还在你手里呢。”叶修无辜状。
黄少天盯了他几秒。
“好吧，我对黑暗语有点感兴趣。”叶修承认。
黄少天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，看来真是折腾惨了，废话都不说了。
“你看看你，三步一喘五步一歇的，哥这么有责任心的人，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，对吧？”叶修笑道。
“靠靠靠！”黄少天被成功惹炸毛，废话开闸似的倾泻而出。
黄少天肩膀上的“野猫”跳到地上，在前面带路似的，时不时回头看看两人。
叶修一手举着千机伞照亮，一手扶着晃晃悠悠的黄少天，偶尔回一两句跟他斗斗嘴。
两人就这样跟着野猫红色的眼睛，吵吵闹闹地，缓缓走进密林深处。
END